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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抑或轻盈的乡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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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阿啃1919 发表于 2008-2-16 0:06:00 |
沉重的，抑或轻盈的乡愁
——关于马世芳《地下乡愁蓝调》
关于乡愁，余光中的诗歌《乡愁》是最为大陆人传诵的，似乎那就代表了全体台湾人的民意。邮票、船票、坟墓、海峡，依次递进，具有汉语诗歌的韵律与建筑之美，以前，我也真的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乡愁的全部。或者就是席慕蓉，“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多么好啊，轻盈的，薄雾般笼罩着甜美的哀伤——我在读高中时很喜欢席慕蓉，尤其喜欢这一首，至今还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超过我对海子诗歌的所有记忆。——乡愁，原来就是台湾同胞对我们大陆亲妈的深情凝眸啊！
还有于右任，《望大陆》诗曰：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可是阿扁说，台湾海峡又没加盖，你可以游过去啊！当然阿扁不是对于右任说的，于右任已经听不到了，可是阿扁也够没心没肺，如此凉薄之语能竟说出口！他是的的笃笃不想要那些蓝营的选票了。
我明白，国破山河改，城头王旗易色，这些从大陆过去的人，他们的怀乡病是真的。我理解这里面的痛苦。但我也明白，这些不是乡愁的全部，如果我们将这部分人的怀乡病看作全体台湾民众的主流民意，那也是一种意淫，至少不符合客观事实。比如，马世芳的“乡愁”，就是另一种怀抱。
简单一点，撇开当地的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不算，从甲午战败，台湾割让给日本，这个岛屿孤悬海外，已经超过100年了。100年，生存了几代人？他们如何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他们经历了怎么样的思想变迁？他们又创造了怎样的文化？如果对这些事实视而不见，就不能理解台湾的悲情与骄傲。马世芳这本书，让我从一个角度，去认识了这些东西，因而，读这本书给我的感受，不仅仅是唤起了我们的青春记忆，更重要的是，我有可能，从第一手的资料，从那些生活的细节，具体的一桩桩事件、一场场青春事件，感同身受的去理解台湾的一代年轻人的心路历程。马世芳是有在场感的，他柔软而又有质感的叙述，树立了一代台湾人的心灵史与斗争史。因此马世芳这本书对我而言，就不仅仅是一本流行音乐的解读手册，而是了解台湾原创文化与社会运动的一个通路。
在年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用一只mp4听歌，坐公车或骑自行车的时候，一切有空的时候，我都在听胡德夫。一直到年前家里小偷光顾，顺手拿走我书桌上的这只mp4。但只要我打开笔记本，我便希望听到胡德夫的歌声。我的博客音乐也选用了胡德夫的《美丽岛》。这优美的旋律如同天籁，有谁知道，这位台湾民谣前辈，到头发花白，年届60，才出版他第一张cd。马世芳说，谢谢kimbo（胡德夫），能与你处在同一个时代，亲耳听到你大声歌唱，真是我们的荣幸！而胡德夫则说：“我唱歌无所求，我所歌颂的山川和人们，早已给我所需的……云海、山脉和清流，和波涛！”
这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我们摇篮的美丽岛 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骄傲的祖先正视着 正视着我们的脚步
他们一再重复地叮咛 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
他们一再重复地叮咛 荜路蓝缕以启山林
婆娑无边的太平洋 怀报着自由的土地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照耀着高山和田园
我们这里有勇敢的人民 荜路蓝缕以启山林
我们这里有无穷的生命 水牛 稻米 香蕉 玉兰花
《美丽岛》的原作者是台湾“笠”诗社的女诗人陈秀喜，原名《台湾》，作于1973年。我要到这一年的8月份，才来到这个世界。1977年夏天，李双泽作曲，梁景峰改写了这首诗歌，是这首后来成为台湾一个象征的歌曲《美丽岛》。这一年9月，李双泽因为救人而死于淡水海边，在葬礼上，胡德夫和杨祖珺第一次合唱了这首歌。1979年4月，杨祖珺首张专辑收录了这首歌，但杨祖珺因为加入了“社运”工作，是“问题人物”，其专辑发行仅两个月，便被收回销毁。专辑销毁后2个月，党外杂志《美丽岛》创刊，名字便来自于这一首歌，而杂志创刊亦仅4个月，高雄“美丽岛事件”便爆发，从此这首歌曲万劫不复。杨祖珺与胡德夫，此后双双离开音乐圈，投身于反对运动的最前沿。王怡在《一万个春天》中所言不差：“1983年，杨祖珺以抗议歌手的身份参加立委竞选，以玫瑰为抗议精神的象征。当年的竞选现场，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手执玫瑰，和杨祖珺一道唱李双泽的歌。胡德夫也投身于社会运动，他为那些被卖为雏妓的原住民少女，写下《大武山美丽的妈妈》，并创办了“台湾原住民权利促进会”。胡德夫不但成为原住民音乐的代表，也成了他们权益的辩士。”
这些漫长的年代，海峡彼岸的人们在国民党专制下争取自身的自由和权利的时候，我在浙江农村，懵懂成长，识字、阅读，背诵席慕蓉和余光中——这已经是党化教育之外最新鲜的知识！然而我在多年后了解到这些事件，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感动，不因为我受到台湾民歌间接的影响，不因为我的青春与我的少年血，而是我看到了我们相同的处境，我们同样的文化养育了我们相似的品格，我们一直在互相注视，我们饱受相似的痛苦而共怀一个光荣的梦想。
马世芳呈现了台湾原创文化的原生状态，这是台湾骄傲与荣光所在，也是我们作为海峡对岸的“局外人”该懂得和尊重的最重要的东西。于此，乡愁是什么？她是一种远比我们可见与可知的更为丰富的情感。里面饱含着痛苦、血泪、荆棘，与王冠的荣耀。亚西亚的孤儿抑或大武山美丽的妈妈，抑或中国孩子，都要从这最最遥远的路程的起点出发，荜路蓝缕，以启山林，为了水牛、稻米、香蕉、玉兰花……
有很多更沉重的东西，看上去显得轻盈。就像马世芳这本书的娓娓道来。但这种沉重的本质不会因为她看似轻盈的姿态而失去其重量，有时候，某一个突如其来的时刻，你还没有准备好，她就蓦然袭来，将我们击中。或者就像你睡榻中一粒碎石，将你的美梦硌得生疼生疼。相反，另外有很多东西，常常显出沉重的面目，并且，一直以来，我们会以为那就是生命之重，无法用轻盈的姿态超脱。现在，你初为人父，你年近40，你即便没有万水千山走遍，但回头来看，突然就分清了，什么才是真正值得我们珍视和宝爱的，什么才是我们生命中的欢欣、迷茫与痛苦的结晶。
我在一个晚上，菜虫虫睡着了，虫妈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从菜虫小鼻子里发出来，深感岁月静好。我捏着这本《地下乡愁蓝调》，内心柔软，手掌冰冷。
马世芳《地下乡愁蓝调》广西师大出版社2007年10月1版1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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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沉重的，抑或轻盈的乡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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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访客sXNa6E(游客)发表评论于2008-3-22 10:58:40 |
 好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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