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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尔的《春绘》之忆

阿贝尔 发表于 2009-6-3 11:26:00

 西安·张梦婕

我是一个暴臻天物的人,每一次去书店买书就像单位公款买书的人一样,从来不看价格,只是看内容看排版,然后再确定买的可能。推着一个购书的小推车,穿梭在固定的那几个卖书的店里,很享受。同样订了很多期刊报纸,很少每天都去看看报箱,大概一个月就取那么两三次,每次报箱里实在承受不了哪么多信件和书报时,门房的大爷就会喊我,然后取回家,最新的书籍都一一安放在我的床头和书房的笔记本前面,为的是顺手而且随意地翻阅。

阿贝尔的《春绘》就是这样,这篇文章被登在我订阅的杂志《海燕都市美文》的第二期,而我品读的时候已经是五月的中旬了,看到这篇散文的时候我的心震了一下,仿佛居住在乡下的厦房里,夜里听见瓦片落地的声音。

春绘》顾名思义,是对春天的景色的几个描绘。它的章节包括《春水》、《春雨》、《春风》、《春花》、《春色》、《春梦》,鸣响我心灵的是阿贝尔写作的独特与思想的高妙。

根据中国汉语字典,“春”有九个意思,本义:春为四季的第一季,又可以追溯到《诗经》中的男女情欲之说,而阿贝尔在写作时准确的把自然界的春通过自己独特的视觉、触觉写出来,又有隐约的暗喻,人类对于自己欲望的把控与欲望深处的思索,如此纯洁的表达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既然欲望是人性的一种自然现象,又何必避讳很多。是人本身把很多东西庸俗化了,所以一提起这个字眼无数人的污水就会泼过来,但是在阿贝尔的文字里,清澈的表达是其文章独有的风格。

在《春水》一章里,作家开始写自然之春水,语言的跳动与不落俗套让人诧异,却又自叹弗如,他写道:“不在河谷、溪流、泉井。接近春雨,但亦不在春雨。在身体里,但不是血液,不是脊髓,类似淋巴,而要准确描述只能给出一个词语:虚无。冬天它是封冻的,处于沉睡状态,就像秋天日渐归山的草叶,就像中年后日渐落草的性。阳历三月,农历二月,它解冻,破冰,先是舒缓地流动。起伏,荡漾,渐渐变得急切,从中央开始激荡,一圈圈,波及到边缘。这春水是新绿的,像明前茶,但不是新发的草芽,而是混合了几十年的绿。”然后是层层地深入其中的描绘:“对春水最为准确地描述是一潭,但绝非深不见底,或许刚刚苏醒的时候还只如桑叶上的一滴朝露。春水的深度来自我们对它的测试,而它的疯狂又来自地球公转导致的我们的血液的倾斜。春水让我们失眠,全部的痛苦不是我们想占有,而是想交出。其实我们负担不起的岂止是春天!”

何其明澈却又意味深长,似乎说了却似乎没有说,诗话的语言、哲理的表述,让读者在沉思中回望。可是细细想来没一句似乎都是大实话,而如此立体的苏醒的动荡的语汇,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关于《春雨》从古到今很多人都不厌其烦地写,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歌颂春雨润禾苗的珍贵,而在阿贝尔的笔下,春雨就像画家思潮中的意识流,流过读者的心田。

“在窗外下响,从午夜开始。我喜欢整夜的春雨,开着窗睡,滴滴答答,不仅把雨声带进了梦,把空气的湿润也带进了梦。窗外是一棵花椒树和一棵棕树,失眠的时候我分辨得出雨打花椒树和雨打棕树的声响。我总感觉夜里的春雨是栅栏,而我是栅栏里的羊,卧在隔年的草料里。”

“我总感觉夜里的春雨是栅栏,而我是栅栏里的羊,卧在隔年的草料里。”哦,这是我最欣赏的一句经典的语言,想想看,春雨是栅栏,而我是栅栏里的羊,卧在隔年的草料里。“反刍”不仅是牛独特的生理现象,而体现在人本身的思想里,则是要经常地回味人和动物、自然之间最契合的地方。是春雨幻化了作家本身,还是作家本身把自己当作了虚无,这一切意境的锤炼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敲字者所能体悟到的境界,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写作终其的目的不是要洋洋洒洒几千言,是思想的洗练度与笔墨的传神性相结合后开出的奇葩,更是题材的再挖掘。

读阿贝尔的这篇大散文中的每一章节小散文,最让人佩服处是,把自然之春常常融会贯通在情爱之春中。单纯的四季的春天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感知到,而要把自然春中的意象渗透到身体甚至欲念里,如果写不好那是非常尴尬的一件事情,而仔细读来阿贝尔的每一个小章节不仅语言简练,更是以细雨湿衣看不见的晕染让“此春”与“彼春”相融合起来。

在《春风》中作家写道——

“大多数人都喜欢吹粉面的春风,因为粉面春风在我们的身体上一咣就过了,进不到灵魂,制造的惬意完全是一种生理快感。不过也蛮过瘾。即使是粉面的春风也能吹皱我们苏醒的春水,在皱里藏下了我们只能在被窝独享的隐私。要是你的气质敏感细腻,你很可能单凭触觉就分辨出春风所包含的成分,什么柳絮呀,什么青杠呀,什么水仙什么黏土呀,就像年轻时候在绷于菩提树和无花果树之间的吊床上分辨我们自己粉红的器官。

春天越来越多被病毒感染,春风里有越来越多的沙尘,乍暖还寒,春风又见雪,本该孕育思想,铸造粗犷、奔放的脸,邀请灵魂,可是我们的肉体已经丧失了装载灵魂的机能,不能匹配是我们潜在的危险。有时候一个人走在柳林,看见山顶的沙尘,真希望拂面的春风里夹杂上冰雪,夹杂上石块。

我希望的与春风的关系是裸行有矮灌木围抱的荒野,以便看清自己除了肉身之外,还有什么。“

其实在他的散文中,不仅仅是他打破了题材的以旧换新,更是以其哲理而又文学的笔法让读者醒悟,原来春天如此地富有深意。

在《春花》中我不得不佩服作家观察的深刻与仔细,更有多种意象的表白让人思索。一篇好的文章很多种东西不是直接的表白,更是给读者留下了辽远的想象的空间。就比如读画,站在一幅作品前如果单纯的山水或者其他,那还不如照相呢,所以艺术是相通的,任何艺术的表达如果没有了留白的空间,则产生的艺术效果不同。

“今天,很少有人在赏识春花的时候还保留着真诚。说春花美,说春花香,都是顺口打哇哇,眼睛很难在花瓣上停留,更别说进入花蕊了;他们欣赏的只是春花外在的色,而且不是某一朵春花的色,而是春花一统的色。

我着迷于春花从枯枝抽出的过程,它的幽秘和神异是我们的想象力与理智无法企及的;要想得到一个满意解释,唯一的手段就是借助“上帝”。先是春梅,然后是野樱桃花、野桃花、野梨花。更多的是叫不出名的花,有的细腻、娇嫩,像处女,花蕊花柱如丝如玉,上面扑着初雪;有的简朴、素淡,如村姑,花瓣花蕊皆本色。不需要知识,单凭本能和直觉,我们便可以从那些被春雨打湿的花蕊洞见性的秘密。它的构造,它的色泽,它的气味,吻合了我们自己肉身和灵魂里最神秘的曲调。

兰的苞修长,蕊和柱清秀巧妙,点点棕色的芝麻粉,提醒我们精神性的兰也有物质的一面。我们家后阳台的两盆兰差不多整年都是被忽略的,只有春天开花的时候才被注意到。铁栅栏里的茶花今年只有一个苞蕾,默默无闻地青,默默无闻地透红,默默无闻地绽放。一个苞蕾,一花独放,在铁栅栏,每一次看见它的感觉都是羞愧。“

接着作家以自己的触觉上的感悟春天。

“不止是春梅,大多数春花都有遇见春寒的经历。它们的冷看不见,但能够感觉,因为它们是远比我们要娇弱的虚无。好在它们也有一个集体,在山崖或者退耕还林的斜坡。也有为数不多的孤独者,在桃花水泛涨的河岸的石缝,或者在通村路边坍塌的泥石流上,冷已经传达到了它们发紫的嘴唇。春天的寒流不只让春花苍白,也让我们苍白。在春雨过后的清寒里看春花,明知道它们是昙花一现,感觉却又真真切切是永恒。四面的山脉以适度的坡度把不同种类的春花装裱成画卷次第地展示给我们,我们却担心画卷太薄,稍不留心就会被春风更换掉。”

“春色”是一个很抢眼的字眼,看到它就如同古代帝王的三千粉黛在眼前一样,但是作家的表达更让人想起了很多。

他开篇就写道:“像激情型画家的运笔,春色是地表一年一度没有办法克制的欲望,也像年轻女人卵巢的出血。”大胆的笔触,形象的表达,哦,是谁如此真率的写大地,写大地上的欲望。

接着从视角入手,“春色的主调是绿,从点点嫩绿到片片翠绿。绿中缀了花白花红。大面积种植油菜的地方,金黄是主调。梨树林的主调是娇媚的白,白到接近丧事,而桃园的主调是粉红,粉红集体孤芳自赏。樱桃花最早开,几乎是擦着冬天的边儿,没有一点点绿叶陪衬。春风春雨也都还在玉门关里,所以樱桃花开的自然环境并不好。等到日本樱花开的时候,四野的春色都已经浓重了,柳叶成了媚娘的眉,刚下过的夜雨沾在花瓣上,公园里孤零零的日本樱花便有些像穿木屐的艺妓了。被描在浮世绘里的艺妓真是不缺乏春色。

阳春的寒潮已经不能让春色凋敝了,最多影响到我们对它的光感色感。把寒流关在门外,重新点燃炉子,泡一杯明前绿茶,不管是感念中还是窗外春色依旧满园。春风吹它的,春雨落它的,不用去悲悼那些早了几天飘落的花瓣,不要去感怀雨中落花如何美人薄命,你要是注意到绿叶背后已经圆润的青果,就不会悲天悯花了。

我偏爱夜雨过后湿漉漉的春色,明净、饱满,****也质感倍增,从山腰到山脚,****都是按大自然的某个参数有序递增的。你是否留意过那些新绿或者花白花红间的棕色,一条田埂或一块草地的棕色,滋润,简直是一种死后的安静与丰盛,且不单单是死后的肉身。把棕色纳入春色的范畴或许不只是视觉的学问。”

春梦。

关于“春梦”,每一个成年体可能都做过也许妖娆也许缤纷的梦,但如何将其用文字的墨来涂抹,这就需要很高的艺术天赋与感觉,尤其在文字的面前,中国文人是持审慎的态度的,不同于网上垃圾对白,还没有说到第三句,就已经不堪入目。而真正有匠心的艺术家,不仅仅讲究意境,更有一种洁净的想向世人说点什么的冲动,在散文方面,阿贝尔无疑是想用自己的一支笔,向人们展示春天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梦。与其说他是在这春天中表达什么,还不如说正因为本体的人成熟后有了种种思想和行为的交锋,才使得春天意象更丰富,更多姿。阿贝尔是在说春天吗?是在讲春天里生命的奔涌和自然万象的内在联系。没有任何事物是孤立的存在,大千世界只要思想深处有了,便会找到其端倪。

“对,我夜夜沉浸于虚无。两个虚无的交融与冲突,像终生幻念的男女关系,不晓得是肉身在前还是灵魂在前。渐渐春梦呈现出来,像平静下来的水里的沉船的轮廓。渐渐地看见细部,一块折断的船甲板,一股从集体里脱落出的缆绳的麻,一颗旅客惊慌失措时遗失的戒指——尘埃和岁月已经耗尽了镶嵌在它上面的宝石的光芒。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床虽然是床,被单虽然是被单,肉身虽然是肉身,乐队虽然是乐队,它绝对不是俗世,也不在俗世,它是虚无中衍生的一些精彩瞬间的集锦,是对人世间所谓永恒的注释。即使同样有爱,有两性相悦,也是对虚无大词典里某一词汇的演绎,人世间最纯粹最纯洁的关系也不可比。”

作家的诠释与解析很到位,也很坦然。人类面对了梦中的情节,不敢袒露,也难以知悉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而他微微叙来——

“春梦是一个人季节性的走失,它不是压抑论的旁证。凌晨醒来,过于的安静与清醒叫我听得见地幔的喘息,而且地幔在出汗。那样的时刻不存在时间,更没有时间的长长短短,只有进进出出的面影、风衣的下摆、长裙的菏叶边。平常时间像一条河在奔流,而这样的时刻它奔流在我的肉身与灵魂之外,我站在岸上,看见已逝的人们和未来的人们都在河流里,顺从或挣扎,包括我偏爱的卡夫卡、沈从文和他们的心上人。谁都不能幸免,包括岸上观水的我。这个观念打击了我几十年,在这个春梦醒来的春夜继续打击着我。沮丧。毫无办法。任凭骨头酥软。”

在意象中作家笔下又时时闪现出哲理的光芒—

“春梦是虚无在夜间开辟的一个动物园,但凶猛动物都是敞放的,在铁笼子外面一边走一边张望。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谁说我们是进化路上最高级别的生物?”如此优雅的语汇,如此退避我们怎么可以再去张望许多呢?人在很多物与事面前,难以解释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就让这样含蓄的表达浸透窗外的树木,给人类的精神一个游弋的空间吧。

参见《春绘》:http://www.unicornblog.cn/user1/248/2009324163126.html

 

  • 标签:阿贝尔 春绘 张梦婕 
  • Re:阿贝尔的《春绘》之忆

    [email protected](游客)发表评论于2009-6-5 17:42:00
    shirleysh@126.com(游客)让人很想去看看呢,楼主摘写得不错.
    以下为阿贝尔的回复:
    欢迎shirley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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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阿贝尔的《春绘》之忆

    幽篁发表评论于2009-6-6 12:19:41
    幽篁这个评论确实写得很好,还很有心。
    以下为阿贝尔的回复:
    谢谢幽篁这么说。一篇字能叫人这么去读,有一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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