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家离呼兰挺近的,原来都是一个小县,现在,呼兰县归哈尔滨市了,自动升了格。今天上午,一行人就去呼兰区,看看萧红的故居。萧红故居边上正在修建一座高楼,说是建萧红纪念馆,明天是萧红诞生100年,肯定会有大的纪念活动的。
黑龙江,历来都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不过,最后一个王朝大清的祖宗却是在这里发迹的,就是金,这个金,就是总跟大宋做对的那个,最后掳了大宋的两个皇帝到了这里,成就了两个名人,一个是岳飞,另外一个至今还跪在西湖边上。其它,在历史文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三十年代,出了个著名女作家萧红,《呼兰河传》让稍有点文学知识的人,都知道了黑龙江省的呼兰县,这个县有个张姓地主家出了女作家。改革开放初期,如果你来到哈尔滨,想要到呼兰县看看萧红的故居,那是很难的,首先是交通问题,其次,就是你到了呼兰,找到她的故居,那还是个大杂院,因为,张家的故居早被分了,盖的房子是密密麻麻的。正式开始修建萧红故居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萧红故居基本恢复了萧红居住时的样子。
不用说,萧红的祖上也是闯关东来到这里的,这里的几个县,基本上都是山东人,既然是闯关东而来,可以说,祖上都不是富人,定居以后,善于经营的,日子过得就好起来了,成为地主,然后又按中国农民的传统规律“富不过三代”吧,家道中落了。既然是规律,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的,我觉得,不幸的生活也是相似的。萧红也不能是个例外。
在那个年代,一个人能够成为一个作家,首先,他的家庭应该是富裕的,至少,能够供得起他读书认字; 其次,他的神经应该是非常敏感的,用现代科学讲,他的血型或者说他的气质应该属于抑郁性的,就是说属于内向性格吧,第三,家庭有变故(死娘,死爹,或者突然败落等),这三点,应该是作家出来的游淤泥吧。
萧红基本属于这种情况,谁对她都不好,只有她的祖父,这是萧红笔下的人情世界。特别是他的父亲,父女俩关系很不好,以至于她的父亲在修家谱时,将萧红从家谱中剔了,那时,已经是解放以后的事了,萧红也是著名作家了。
由于是学中文的,上学时每年关里关外的跑,每每经过呼兰河上,都会发些感想出来,萧红是黑龙江人的骄傲,所以,我不能不对萧红的作品进行认真的研读,也不可能不产生一些想法,特别是民间官方对萧红的推崇,都达到极致。我这个人是向下不向上,向来都是逆流而动的人,而且,净是一个不着四六想法的人,对于萧红,便真的不好说什么,因为,一说出来,就会被口水淹死吧,我还不会游泳。并不是我怕什么,而是,我觉得我们黑龙江人,好不容易出了这个名人,我喜欢她,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女人,倒过来,也一样,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总会一个男人,或者几个男人。由此,我想到了现在民间热得很而官方并不感冒的另一个与萧红同时代的女作家张爱玲,不过有人想给她开个作品研讨会,就有人出来说,为汉奸作家如何如何而上升的国的高度而彻底否定了张爱玲在官方地位,不管怎么说,她俩的作品我都挺喜欢的,都是才气十足的女性,张爱玲的东西更细致一些,张爱玲的情更浓烈一些,用现在官方的风化标准来说张爱玲更好一些,张爱玲太痴情于那个汉奸了,最后终老于异国。萧红呢,我不是说她不好,也不是说男人多了不好,只是跟张爱玲比较一下罢。
萧红到哈尔滨读书,参加了中共地下党领导的反帝爱国学生运动,与北京的一李姓学生很好,回家反对包办婚姻;然后出逃,与李姓同学到北京后,发现李有妻有子,便愤而回哈尔滨;衣食无着,怎么办?秀才落难,小姐相救,小姐落难,自然有英雄出来,她的堂表哥得知后,当然有点钱,姓陆,他俩便一起到了北京,在师范大学的附属中学学习,在东北,表兄姐成亲是理所当然可以的,不是像现在人们想的那样什么乱伦,看看红楼梦就知道了,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古天经地义。
没多久,可能是没有钱了吧,两个人都回到哈尔滨。
萧红回来后,就住在家里。
萧红怎么可能长住呼兰,命里注定,她要出走,出走要有钱。她便心生一计,佯装答应包办婚姻的那个前夫,暂且这么叫吧,叫汪恩甲,汪父是哈尔滨地区军伐马占山的部下,家道自不必说。萧红得到父亲的六百元陪嫁费,以到哈尔滨买结婚用品为由,离家出走,独自到了北京。
汪恩甲知道后,(带着钱,当然带着很多钱)追到北京,两人如胶似的在北京进学校读书。
时局变化太快,当年,东北这个地方,是中日俄争夺的焦点。马占山跟日军交战吃了败仗,汪的经济来源也快断了。萧红便与汪恩甲回到了哈尔滨。两个人在东兴旅馆住了半年之久。后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教科书上都这么说:萧红在旅馆里被困,给报社写信,英雄三郎出现,把萧红救出,于是,萧红的人生开始转了。
说一个细节吧,汪恩甲和萧红住在东兴旅馆里,这时,萧红已有身孕,汪骂道:“哼,是谁的孩子天知道!”汪把自己父亲的名字告诉旅馆老板(他父亲当然是当地的名人),然后又借了五十块,说回家取钱,然后就不去不复返,留萧红当人质。老板要把萧红卖到妓院去,萧红给《国际协报》写信,于是,抢救萧红,成为文坛佳话。
救萧红出来的都左翼作家,其中有肖军。萧红在红十字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婴,住院费当然付不起,就把这个女孩送了人,用此钱付了住院费,这个女孩如果要是活着,也得八十多岁了。
萧红和肖军开始了一段浪漫的爱情生活。肖军在乡下有老婆孩子,他老婆领着孩子自己在乡下过活。日本作家中村龙关写的《火烧云----萧红小传》:“乃莹(萧红)和三郎在《国际协报》投稿的报酬和由地下组织供给的补贴,勉强可以维持生活。他们以抗日运动为素材,开始撰写小说。名为《跋涉》,在地下出版。”(哈尔滨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
搞地下出版,在中国总是不合法的。被追捕,两人在左翼作家的安排下,来到青岛,是舒群接待的。也不安全,于是又逃到上海,见到了鲁迅。
鲁迅日记中多处记有与萧红相处的段落,没有鲁迅,可以说,就没有萧红。
我是个小女人,小女人总会生有小人之心,细细地研读鲁迅的作品,细细地研读萧红的散文,细细地品味萧红当时与肖军为何关系破裂,萧红为何要云日本,再看看许广平写的散文,你尽可以生出些想法来,为爱者讳言,为长者讳,为尊者讳言,估计大家都会有所得。
后来,萧红的境遇就不用说了,她的临终遗言不是写给丈夫端木的,而是写给骆宾基的“我与蓝天碧水永处,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又为后人留下一段公案。
我喜欢萧红,也喜欢张爱玲,在为萧红骄傲的同时,也为张爱玲报屈,只因为她们背后所站的男人不同,身前身后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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