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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养的”读鲁杂记
任复兴 发表于 2006-2-11 16:48:50
 

在文革中,我参与办过两种铅印红卫兵小报和一种忻县地区革委会机关报,写了不少文风泼辣犀利的派仗大字报和武斗檄文。本派的同学和机关干部,就戏称我是“泼妇养的”。骂人骂出水平,实在和读了不少鲁迅文章有点联系。

文革初期,因为是高中66届班干部、非红五类(中农出身)、态度消极,我受到过压制。直到年底大串连从上海、北京等地回来,才与命运相同的同学成立“造反组织”,与红五类的红卫兵对垒。杀向社会,1967年2月初,参加了由军分区政委为总指挥、我班一同学等为副总指挥的、向原地委副书记为首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的暴力夺权。我参加“三结合”,办区革命委员会机关报,又到文革办公室,住在原地委宣传部的图书室。寝馈其中,读了许多理论性、战斗性、资料性强的书籍,如马的宣言,毛解放战争文电、批胡风批语。通读了《鲁迅全集》中的杂文,还喜欢李伯元《官场现形记》等谴责小说。

写批判文章时,“真是混蛋透顶”之类低级骂人话,是不屑用的。说报复,写成“演出了一部全本的《大报仇》”,才算典雅,高音喇叭播出来才有气势。

夺权以后,企望的“革命新秩序”并没有建立起来。1967底当地两派工人发生了头戴柳壳帽、手执钢筋棍的武斗。支持区革委的“二八”数百工人骨干被赶出小城前,整队到区革委告别。军分区Z政委含泪对他们讲话。但Z政委这种态度与省 军 区的是不一致的,受到批评。他就改而支持区革委的对立面“总部”。驻军某团及师  部则仍然支持区革委。1968年3月,分区放任总部抢走了军械库的20万发子弹及轻重机枪、迫击炮等。盘踞着北关邮电楼工地、车站附近的五公司办公楼两处据点。架着机枪不时扫射行人。总部的男播音的音色和水平,可与中央台的夏青媲美。文武结合,搞得小城路断人稀,人心惶惶。“二八”也憋了一口气,从驻军等处搞到与此相当的枪械子弹。还自造了一批武器。粗钢管内装上炸药,是准备炸毁桥梁,阻击对方太原北上的增援队伍的。细钢管装上炸药,当手榴弹用。这种土制手榴弹导火线长度不合理,常给自己人造成杀伤。我搞到一把土制左轮手枪,轮子里能压五六发小口径步枪子弹,很漂亮好玩。我参加了在驻军团部的文攻武卫大反击的策划,负责文攻檄文、战报的写作。5月初,真枪实弹的反击开始,指挥、主力是数百军转干部、工人,学生只有几名。指挥部就在对方两个据点之间,分区隔壁。我方在北城楼等处架起钢板重机枪。双方的街垒火力点交叉。机枪哒哒哒地不停,对方子弹扑扑扑地落到广播室周围。两个女播音员都是工人,执笔写稿的主要是我,别人给提供素材。我一晚上就写了六篇檄文和战报。分区高音喇叭反复播送“要文斗不要武斗”的语录。我们这边的人架起机枪向喇叭打去。我们的反击,文武均占优势,两天后对方溃退出城。对方头头之一刘某也成了俘虏,被蒙上眼睛,牵着在指挥部院内转了几圈,在播音室内乖乖接受审问。他如实招供,队伍趁天黑北逃了。反击中双方消耗了40万发子弹,比我军从阎锡山军队手中夺取这座城市用的弹药还要多。我方及无辜市民死亡十余人,有一个是在火车站附近被对方的土坦克压扁的。我方还有一个优胜纪录,就是将太原以打砸抢闻名的“红总站”的作战部长车某捉回忻城,将他的反叛发言录音在全城播放。虽说做了俘虏,他说话仍虎虎有生气。我方的一个头头,也被对方捉回太原卧虎山活埋致死。

局势从此平定,人们上街再不必担心机枪扫射了。忻城武斗死的人,在山西五个地区、三座城市中,算是少的,可也几乎酿成千百人的死亡。我痛恨始作甬者,一夜不睡,酝酿成一篇以鲁迅话为题的《我们的痈疽,他们的宝贝》的檄文,声讨、挖苦分区如何支持对立面。文中还用李伯元的话挖苦:“那个尴尬可怜的样子,真是画也画不出来!”点明主题的是鲁迅《我们不再受骗了》中的那句话:“我们的痈疽,是它们的宝贝,那么,它们的敌人,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了。”打印成传单全城散发。我方广播汽车还将高音喇叭对准分区办公楼,反复广播此文。Z政委个子不高,气得一跳三尺高,命令部下将文章录了音,逐级上报到军委。Z政委有次参加区常委会,说:“想不到对分区有这么大意见!”他不相信文章是学生写的,以为额头上有皱纹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怀疑是地方干部中的笔杆子所为。不过,由于与分区意见不同的驻军召开过规模浩大的支持区革委的群众大会,分区也没敢大发作,硬查此事。后来,参加三结合的学生被安排到煤矿,数百地方机关干部全部被集中到干校,受到整肃。

到煤矿后,仍办报纸广播。全矿发展了数百名通讯员,报道抓革命促生产。当时鼓励通讯员写一种“小评论”的文体。为了引导通讯员写成鲁迅“匕首、投枪”的风格,我翻遍十卷本《鲁迅全集》,编印了一本数万字的《鲁迅论杂文》,发给大家。还通读过《鲁迅日记》。

文革动乱不止。到1974年批林批孔的时候,我已经很厌倦这种无休止的斗争。偶尔到矿区唯一的书店逛,见不大的书店里稀稀拉拉地摆着几本鲁迅文集,小说只见浩然的《金光大道》。只有这些是未受到文革冲击的文艺作品。心想,它们也是为极左推波助澜的催化剂。从那时开始,好几年我重点搞摄影,不大写文章了。鲁的全集、日记,后来被放到书架的最底层。

2005.10.22

 

 
 
 
Re:“泼妇养的”读鲁杂记
菜农发表评论于2006-4-30 0:13:05
 
菜农

菜农:任老是中农如果不是红五类,也不是黑五类,加入什么派别都可以。

最后,任老走出误区,实在让人佩服。

 
 
 
Re:“泼妇养的”读鲁杂记
前来捧场(游客)发表评论于2006-5-13 10:52:52
 
前来捧场(游客)呵呵,老任原来文武双全哪。这段经历太可贵了,咱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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