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入中……

来鲁院前的一些事和故事

[ 2008-2-12 21:42:00 | By: 谢宗玉 ]

能来鲁院读书,对我来说,真有点天上掉馅饼的味道。人到中年,还能偷得浮生半年闲,多不容易。

可老同学要去读书,家里的小同学读书却成问题了。为什么?我这一走,儿子上学谁接送啊?左思右想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到瑶村,厚着脸皮向爸妈求援。结果老爸来了。

来北京的那天晚上,长沙下好大的雨。大雨似乎打乱了我老婆廖同学的生活节奏,平常我家都是六点半吃晚饭,可这天,五点半她就把饭做好了。

儿子笑笑七岁,属少不更事的年纪,他呼啦啦吃完饭,碗一放,就跑到自己房里,忙饭前就在忙的折纸航母去了。今晚我的离开,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父亲吃完饭,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天凉了,我叮嘱嘱呼啦呼,笑笑上学谁来他要注意保重身体,他只嗯了一声,答应了。然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话说了。老婆洗完碗,踱到客厅,在我身边坐下来。三个人电视不看,天也不聊,仿佛就等着告别时间的到来。


……

08 悲欣交集的一天

[ 2008-2-12 21:37:00 | By: 谢宗玉 ]
  日子是正月初六。

  上午,他娘携我和他去旺旺医院。我右脚的坐骨神经一直在疼,轻微的。他娘自身也有点事情。但主要是为他。他的眼睛已经近视到非配眼镜不可的程度了。尽管我早已知道,但走在正月去医院的路上,我还是有些忧伤和怅然。我期待中的儿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还不满八岁,怎么就要配眼镜了呢?我与他娘为他制定了一个庞大的阅读计划,可现在,他这种视力又如何完成我们的这个理想呢?

  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一直活在对他的失望之中。我所梦想的,所期盼的,几乎都没有实现过。而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却时不时地发生了。譬如这回,一家三口在大年初六为他去医院配眼镜。

  验光。测视。一只眼需150度的镜片。另一只125度。医生说,这仅仅只是开始。眼睛要在十八岁以后才会定型的。在这之前,随着年纪的增长,近视还会继续加深。如果保护不好,随便会深到六、七百度。我听后,心里更是一片茫然。
……

男孩·结婚

[ 2007-4-12 19:50:00 | By: 谢宗玉 ]

小谢子在练琴的时候,突然又号陶大哭起来。

廖同学问:怎么啦?我又没有骂你!

妈妈,其实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思。

不就是怪琴太难练了吗?天天哭,我还能不知道?

可今天根本不是!

那你怎么了?

我今天特别痛恨自己是个男孩!

哦,可怜的家伙,怎么这样说?

因为所有的男孩都只喜欢他们的妈妈。

呀?看样子这个家伙不打算喜欢他妈妈了?廖同学在心里嘀咕。说不定是自己每天逼着他练琴,把他完全彻底地给得罪了。

男孩喜欢他们的妈妈不对吗?廖同学心里毛毛的,小心问道。

那以后我有了小孩,他就不会喜欢我了。

老天!这完全是属于脑筋急转弯的智力游戏!廖同学啼笑皆非。这家伙想得可遥远啊!可问题是,他怎么就想当然地断定,以后他会生个儿子呢!难道就不会是女儿吗?这个傻东西。廖同学无话可说,只能摸摸他的脑袋,表示安慰。

还有,我今天问了班上五个女生,她们都不肯与我结婚!说完这话,小谢子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廖同学把他抱在怀里,问:难道吴美玲也不肯跟你结婚了吗?

是的,她坏死了!我恨死她了!小谢子恨她是有理由的。这个小女孩时不时就给小谢子递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蟹字:谢笑篱,我爱你。显然有误导小谢子之嫌。现在当小谢子提及婚姻时,她居然当面拒绝了他。心肠硬得像块石头。

算了算了,到时妈妈给你找个女孩结婚就是了。廖同学忿忿然,替小谢子大包大揽。

 早晨,我送小谢子去上学。走在半途,我突然幽幽地问一句:谢笑篱,你喜欢爸爸吗?

坐在后面的小谢子没听清,他说:什么啊?


……

去一趟岳母家

[ 2007-4-12 19:41:00 | By: 谢宗玉 ]

岳母死了,在妻子两岁的时候。但岳母的父母和那个家族还在。

妻子是在读小学三年级时与他们断了联系的。岳母死后,岳父再娶。一个挺知情达理的女人,却在这一节上绕不过。每次见那边的亲戚来探望,亲亲热热与岳母留下的一对女儿闲聊,心里就乱得猫样抓,觉得自己是白疼了这对女儿,终归是养不熟的。她自己,又不能生育。

后来她得了个主意,要妻子给那边的亲戚写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她和姐姐都已长大,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不必麻烦他们再来探望了。那边的亲戚读了信,心凉了半截,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从此,两边就断了联系。那时妻子才九岁,哪里明白其中的奥秘啊?然后,妻子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从大学到参加工作,再与我谈恋爱结婚。十几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

婚后,妻子向我诉说了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内疚,这时我才算真正明白,妻子的骨子里为什么总夹杂着一丝抽不掉的忧郁。即使在我们最欢愉的时候,忧郁也像春天的小雨,说来就来。

我决定鼓动妻子去外婆家探亲。几个电话,几次打听,很快就与那边二姨联系上了。二姨听说妻子要带丈夫前去探亲,高兴得什么样,立刻就在电话里与妻子商议前去的具体时间和到达后的日程安排。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没存在过芥蒂。我站在电话一旁感慨万千,心想毕竟是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清明时分,选一个晴好的日子,我们出发了。妻子本来是个不喜画妆的女子,但那天她却画了点淡妆,并把头发盘起来,做了个挺好看的髻。


……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 

[ 2007-4-3 22:57:00 | By: 谢宗玉 ]
我入队是小学三年级。儿子比我进步,他上学才三周就入队了。班上五十几个同学,只有二十人能率先让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那股兴奋劲,就甭提了。一张小脸红得不逊于胸前的红领巾。

  廖同学也跟着兴奋了好几天。儿子比老子出息,她做母亲的脸上有荣光呀。可兴奋劲还没过去,麻烦就尾随而来了。只三天,儿子的红领巾就不翼而飞了。那天,我们翻遍了家里所有角落,都无处觅它的芳踪。倒是旧拖鞋、臭袜子、破玩具找出了一大堆。

  这可怎么办呢?

  这可怎么办呢?!!

  把我党的信物给丢了,笑篱同学便是一个与组织失去了联系的人呀,便是一只离群的孤雁呀。这是“死罪”!大大的“死罪”!一家人那个惊慌,真的没法用言语形容。这种“死罪”当然不至于砍头,可比砍头也好不了多少。砍头只痛一下,而丢了红领巾,首先是进不了学校大门,就算侥幸混进去了,也不能安心上课。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群众的眼睛更是雪亮的,他们会向每位前来上课的老师揭发这事。这样每堂课都会从批判谢笑篱同学没有组织纪律性开始。而我家小儿并不具有革命先烈那种大无畏的精神,动不动就把眼泪流得稀里哗啦。你若问他为什么如此脓包,他还振振有词:是遗传了我妈的呀!

  你们不跟我找到红领巾,我就不去了!

  我小祖宗呀,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廖同学求他。

  你自己把根红领巾丢了,还怪我们?!谢同学吼他。


……

草管人命

[ 2006-7-6 10:38:24 | By: 谢宗玉 ]

——《遍地药香》自序

我突然就相信上帝了。

我想,如果没有冥冥中的上帝,我是不会写这本书的。上帝给我创造了两个条件。
一个是显性的:去年夏天,故乡安仁县搞了一个中国神农药文化节,邀请我和省内一些文艺家们去采风。并要求我们能写点什么。正因为这个,对医药从没兴趣的我,才会去书店查翻药书。一本《中药原色图谱》,让我竟如醍醐灌顶,原来瑶村从小与我相依相伴的草木,居然都是医命治病的良药。我写作的灵感由此泉涌而出……

另一个是隐性的: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居住城里,怀念乡村的散文却越写越多,连我自己也搞不清这是怎么了?有评论家说我是跟风,看着乡村散文火了,就跟着写乡村散文。事实上,这个社会什么不火呢?由个别人带来的乡村散文之火与萤光何异?我要去跟什么风?随人家说去吧,我连辩解的念头都没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污浊的城市把我搞得五痨七伤,而乡村却有医治我的气候、气息和气场,神秘的身体受上帝的指引,让潜意识一遍又一遍去怀念乡村。以前不得其法,现在才知谜底是乡村那些草草木木。

我一边写作,一边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可笑。

很多草木生长在我身边,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身体,培植我的心性,比一个保镖和一个家庭老师都重要得多,而我却浑然不知,连一丝感恩的心情都没有。我懵懵懂懂地活了这么多年,真感到羞耻。

其实不单单是我这样懵懂地活着,瑶村大多数人都这样懵懂活着。懂草药的人略略可数。即使懂,也只懂点皮毛,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

纪念日

[ 2006-7-6 10:37:10 | By: 谢宗玉 ]

一、

我虽是莲洲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但我的拼音实在没学好。自从那个群山环抱的村庄走出来后,那口土里土气的乡音就像悟空头上的紧箍咒,再也甩不脱了。我就是操着这样一口塑料普通话出现在莲洲晚报星期天专刊部的。也许是我的形象不佳吧,星期天专刊部的记者没一个愿做我的实习老师,专刊部主任没奈何,只好亲自做我的实习老师。主任姓石,石主任对我:“小胡,呵呵,这种天气,你还穿这么厚的军衣,不怕热啊?看看你背上的汗渍……”

我说:“我不觉得热啊……”事实上,我又不是植物人,已是六月末了,我怎么会不觉得热?可除了这身大一军训时的黄军衣,我实在找不出一件更像样的衣服了。

石主任大概看出了名堂,他点了点头,说:“跟我出去一趟吧。”我也不好多问,闷头闷脑跟着他出去。到了一家服装商店,石主任这里看看,那里选选。我才知道他叫我陪他买衣服来了。当石主任把挑选好的衣服在我身上比划了一下,并要我试试时,我才知道,他是在为我买衣服。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忙把衣服往外推,说:“我不要,我不要。”

石主任笑道:“你这个伢子,换一套吧,这样才像个记者呢,回头把头发也理一下,理精神点。”

“可是……可是……”我语无伦次。

石主任说:“可是什么呀,你放心,我付钱,回头你有了钱再给我。”

我真想跟他撕破脸,我穿什么衣服,管你鸟事?!但说出来的却是:“石主任,可是……可是……我没钱……”

我的确没钱,我爸妈为了我的学费,虽然没有砸锅卖铁,但比砸锅卖铁也强不了多少。六十多岁的老爸,现在还在广州打工呢。

石主任笑道:“这个伢子,真没志气,放心吧,跟着我实习两个月,不会让你空手而归。再怎么说,你总有点稿费吧?”


……

抗战胜利纪念录

[ 2006-1-9 22:09:10 | By: 谢宗玉 ]

一、


我本想在去年就写写这事。但去年写这事,不太合拍。去年全国都在搞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纪念,大家都挺高兴的。依靠媒体的推波助澜,整个八月像一个漫长的节日,各类喜气洋洋的纪念活动,此起彼伏,连天连地。我若在去年写这事,就太扫兴了。

要说,今年我也不该写这事,这事烂在肚里也许最好。可今年再不写,我想我会憋出病来。

是的,我得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莲州大学中文系大四学生。也就是说,今年上半年,我就要毕业了。事实上,我已经在广州一家广告公司找了一份工作,搞文案策划。我的毕业论文,在去年下半年就写好了。现在,我只等着系主任给我发毕业证了。所以这个学期,就显得异常清闲。正因为这样,我才有这份闲心,把去年的一些事写出来,就当是练笔也好。


我学的虽然是中文,但不知为什么,系里在帮学生联系实习单位时,老喜欢往新闻媒体塞,大概是觉得搞传媒吃香吧?我就这样被塞到了莲州晚报,在星期天专刊部实习。

可以说,也就是在这一天,我才正式接触社会。在这之前,我一直在人们称作象牙塔的大学读书。我们大学在郊区,离城较远,一个学期,进了大学的大门,我难得再出来一次。在大学之前,我在一个偏僻的穷县读中学;在中学之前,我生活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中。我二十三年的生活就这样闭塞、苍白、单调。当我操着一副塑料普通话出现在星期天专刊部的时候,星期天专刊部的记者没有一个愿做我的实习老师,有个年轻一点的记者指着我的黄色军衣说:“大一搞军训时发的吧?”我认认真真地答道:“是的。”整个专刊部的人都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不久,我的脸就红了。我知道,是我这副懦弱不是懦弱、憨态不像憨态的样子把他们逗笑了。


……

六 别把毒咒挂在嘴边

[ 2006-1-8 23:12:52 | By: 谢宗玉 ]

  母亲说,赌过的咒就像随意埋下的地雷,有一天总会让自己踏响,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

  母亲又说,黄口稚儿脱口而出的话往往非常灵验。相较而言,歹话比好话就更灵验了。

  母亲的意思是小孩子说话要注意一点,别像个杂碎嘴,叽叽喳喳不经脑壳想。可我们说话就常常不经脑壳想。谁也不知一村子小孩为什么都那么孤烈?一个个偏执得很,激拗得很,情急一时,就会满嘴毒咒,譬如说:鬼说的!兽牲做的!谁说过那话蛇咬他嘴巴!谁做过那事天打雷劈!……就算是芝麻般的小事,也会赌上一个令人发指的毒咒。

  我十二岁那年赌过一个毒咒,那个咒后,我就再不敢把毒咒挂在嘴边了。那年夏天,妹妹认定园里的一个香瓜是我摘吃了。我说没有。她说鬼信。我就说,谁吃了蛇咬谁的嘴!

  母亲在一边忙呸呸呸地朝地上吐口水,骂我们尽放屁。说菜园里的瓜总是自家人吃了,何苦要赌这样的毒咒?真是比猪还蠢个阳高!母亲把我们骂散后,两人谁也不理谁,赌了一晚上的气。
  第二天我和父亲上山砍柴。开始我并没打算去,但我瞧着妹妹左右不顺眼,两人又吵了一架。吵完,我拿起柴刀就去追已上路了的父亲。
  那是个平常的夏日,天气除了热些,看不出其它异动。怪就怪在这里,当我追上父亲时,上山的路上开始接二连三有长蛇横窜灌木丛。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父亲叹了一口气,说:你已经长大了,嘴巴再不要这么 随便了。我一听,全身顿时紧张起来,我记起昨天的毒咒了,我知道父亲也记起来了。难道真如母亲说的,是兑现的时候了?我用无奈的眼神看着父亲说: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父亲冷笑一声,像似自言自语:我就不信这个邪。要出事到哪里都会出事。我们注意点就是。父亲也是个拗脾气。
  南方的山林多是灌木荆棘,每一脚踏下去都是一个未知的世界。由于在路上见了那么多的长虫,那天我们砍柴的速度就放慢了许多。
……

叶实与周菲颖的最后约会

[ 2006-1-8 23:06:36 | By: 谢宗玉 ]

首先是否得说说叶实先生赴约的心情?

那会儿叶实先生的心情太复杂了,有颓废、幽恨、愤怒……有没有一丝丝绝望呢?也许有吧。反正感觉不好的情绪堆积在他心中,多得难以计数,我们不妨用一个字来加以概括,那就是:霉。

叶实先生就是怀揣这样一副霉透了的心情去赴约的。

那一天太阳很大,天气很热。可当叶实先生敲开周菲颖小姐租房的大门时,屋子里的黯淡和阴冷,让他忍不住吃了一惊,周菲颖怎么会住在这样一套房子里?如此浓烈的破败气息,以前来来往往,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有她,忽然间的苍老和憔悴,竟看不出是一个未婚女子了。眼睛浮肿,显然在叶实先生没有到达之前已经哭过不止一场。一袭乳白色的碎花长裙,把幽暗房间里的她,衬托得像一个苍白的巫影。

对视的时间大约为五秒钟。距离介乎一米和半米之间。

在这五秒钟内,叶实先生有过一次让外人无法觉察的冲动,他想走上前,拥抱一下容颜憔悴的周菲颖。这种拥抱,在以前,是他们见面开始的必修课。但这回叶实先生忍住了。这种想要去拥抱的念头,只让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不等抬臂,就否决了。

……你,到卧室坐吧,我去做饭。

周菲颖小姐打开了僵局。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至少有一小半声音被什么堵在了喉咙,出不来。也许她喉咙里有痰吧?

话音刚罢,她就用手去揪鼻子,伴随一种难听的鼻吼,她摘下一把无色的清涕,甩在地上。这个有洁癖的女子,今天就以如此糟糕的形象去给叶实先生做最后一餐饭。是的,最后一餐饭。刚才她在电话里邀请叶实先生过来,就是这么说的。要不然,叶实先生还不一定会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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