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长在宋庄的毛》打发了懒散的一天。整个人粘在沙发上,也像是长了毛。
这是一本假借了小说形态的心灵史,私底下想,它真应该编入书写个人史的《良友》。
作者马越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因为他牙根就没有小说写作的训练,他把现实硬生生地爆炒成一盘腰花,故事就是盘子里那些散发着微略臊味、又诱惑人的腰子。
它们粘和着食欲、性欲和火爆过的气息,一抹酱色,面向食客。
所有吃下去的人,都会知道,自己吞咽的是一部当代艺术的心灵史。
而那些被媒体装进食盒贴上先锋和前卫标签的艺术品,应该是定向批发给收藏家和附庸风雅者的异物,他们可能来源于唾弃、呕吐、甚至排泄,尽管它们身上粘着灵感、经验、创造力或者幻觉。
马越的笔触没有一丁点造神的企图,甚至有一些渎神的快意。他把中国当代艺术最耀眼的群落——宋庄艺术群体,用饥饿、贫穷、慌乱、不安、狂谵、盲目包装起来,用一个勾子吊着,而在勾子的上方,一个梦想、理想以及痴狂的气球在飘来荡去。那些飞得高远的是卖了大价钱的,那些模样不变、已有“风格”的是开始成了功的,那些跟风变化的、泄了气的,就是底层和绝大多数了。
马越一点都没给现实留情面,也决不饶恕潜规则,除却对栗宪庭本能式的好感外,他,几乎是在发泄着。
他发泄的理由有很多:体制的凶猛、邻居的世俗、生意人的假模假式,批评家的伪善、独立精神的匮乏、痕恨行画、想拒绝跟风,还有安居乐业以及衣食无忧的幻想……
马越发现,正是它们合谋了现实,他踢着它们,又无法离开它们。它们构成了宋庄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又奔涌不息的现实。
除此之外,令马越最欣慰的,只有那条叫“自由”的三角裤,可以随便你穿上去、褪下来。
无论穿与褪,都还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