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只是在四川的一二个地方匆匆地走过,甚至连走马观花都谈不上,但是,综合我们的所见所闻,我们对蜀地文化多少还有些了解,蜀地百姓满足于比较安逸的生活方式,而不像沿海地区的居民那样,急切地满大街找挣钱的机会。
四川的麻辣很有名气,什么菜里都放辣椒和花椒,即便对厨房里说了要微辣,一桌子菜吃下来,上海人还是吃得直喘粗气。他们许多吃的地方,包括茶馆等都没有空调,全靠大电风扇使劲地吹,于是,热得流汗,与辣得流汗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非常有趣的风景线。成都的小吃也负有盛名,连出租车司机都以非常自豪地盛赞他们的小吃,实际上却有些“盛名难负”,他们“龙抄手”的名字取得忒有文化,尽管只是馄饨而已,皮子的两边对角一粘,在非常遥远抽象画的意义上,可以和龙的抄手挂上钩。他们的赖汤圆、钟饺子的味道比江南小吃“略输风采”,杭州的汤团更香糯软、饺子里有更多的汤水,包子的皮也不那么干硬。
他们宾馆的星级缺乏行业的统一标准,导游一再说,挂的是四星五星级的宾馆,实际都达不到沿海地区的标准。至少我们住的几个房间,盥洗室地上漏水不断。这种漏水不仅会湿掉拖鞋,甚至很可能使人滑倒,一旦发生事故,赔偿的代价就大了,可是宾馆并没有解决的意向。九寨沟和它邻近地区的宾馆,浴盆和淋浴房都带有水流按摩,但是,水管没有接通,看得出这功能在安装伊始就没有使用过,不知他们是否因为受骗上当,而购买了这个不能充分发挥作用的设备。
成都的出租车司机非常友好,他们一路上热心地为游客介绍风土人情,他们对自己生活方式的满足溢于言表。茶馆和麻将是他们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他们喜欢整天泡在茶馆里喝茶喝、摆龙门阵和打麻将。好些成都人甚至夸张地说,飞机上听到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就表明成都到了。所以成都的生活这样安逸,就是因为都江堰提供了没有洪涝灾害的成都平原,加上没有战争、海啸和地震,甚至连台风也没有,成都人可以非常悠闲地享受生活。生活太安逸了,难免造成积极进取精神的缺失,以致点心的质量,水管的安装这种技术含量很低的问题都长期得不到解决。
成都茶馆的表演很有特色,我们看了场“蜀风雅韵”的演出,因为语言的障碍,我们听不懂他们的折子戏,也不能完全明白“滚灯”表演的许多对话,但是,我们可以看得出他们很优秀的表演动作。譬如,他们木偶戏中的木偶居然能用手抓住帽子上的花翎,摘下花篮上的花朵。表演手影戏的年轻人可以让观众在屏风上看见活泼小兔子,奔腾的骏马和展翅欲飞的鹰隼等,撤去屏风之后,只剩下一人,一双手而已。川剧的变脸和吐火更是令公众惊讶不已,也许没有人关心变脸和吐火所表达的剧情,但是,他们心里都有挥之不去的疑问,为什么这吐出的火不会烧伤表演着的嘴巴?为什么一挥手,一转身,面具就整个儿变了?还有个集幽默、诙谐和杂技于一身的“滚灯”更是让观众们忍俊不禁,笑声四起。其基本剧情是一个很有些“作”的老婆,为惩罚外打麻将晚回家的丈夫,要他点个油灯顶在头上,从凳子底下钻过去。这个丈夫既无可奈何,又阳奉阴违,还偷工减料,但最后还是吹口气熄灭头顶的灯,再吹口气又将其点燃起来,其能耐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可爱也可与既憨厚又狡诈,既忠实又老是偷奸耍滑的猪八戒比肩。那老婆的泼辣、“枉对”、对丈夫的嗔怪、疼爱、自豪和炫耀也都表现得淋漓尽致,难怪这个丈夫会如此地怕老婆。不过,成都人说,他们的怕老婆叫“粑耳朵”,它不是贬义词,而是褒义词。其含义大概就像“滚灯”中的丈夫,表面听话恭顺,骨子里却很有对付老婆的一套。生活悠闲增加了对娱乐的要求,这就促使娱乐质量的精益求精。但是,它还是令人不得其解,他们为什么保持茶馆和折子戏这类很有文化底蕴的传统娱乐方式,而不是转向风靡全球、轻松肤浅的卡拉OK?
成都人的幽默感也挺有特色,我们在都江堰的导游说,他就是典型的成都人,个头偏小,皮肤较白。他还撩起衣袖,给我们看袖口中没有被太阳晒着的一段,果然有着鲜明的分界线。一路上,他非常投入和幽默地为我们作介绍。还说可以免费为我们拍1200万像素的照片,我们都为之感到鼓舞,但是,他加上一句,如果游客喜欢这个照片,并且要拿走的话,则要付钱了。最后他提供的照片不无缺陷,但是,冲着他非常投入和充满机智幽默的介绍,我们很乐意地接受他的商业诡计,纷纷掏钱买下了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