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9月,开始读研,这是我读书历程中一个真正的转折点。
我导师大概不是硕果仅存、也是凤毛麟角的保持传统书卷气的教授。他小时候背诵四书五经,到我进学的时候,仍然是提上句接下句。复试时是面试,出的一个题目是谈谈《周礼》这本书,导师的意思大概是想看看我是否知道经今古文之争,以及是否了解周礼里陈述那套制度。我那时翻阅过周礼,可是并没有底气来谈论里面的制度,才说了几句,导师就追问前后关系,弄得狼狈不堪。后来导师放了我一马,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不要轻易下断语”。
进学后,导师布置,每个人先去买一套刚重印的《十三经注疏》,花一年时间阅读。每开课程,极少开列共和国时代的出版物(印象里大概只有瞿同祖先生的名著外,读研时中文本刚出版不久),都从基本史料阅读开始,辅之以明清时代的学者的研究成果。
导师并不是那种两脚书橱式的教授,他并不喜欢掉书袋。他非常强调理论的指导作用。他强调掌握法学理论基础,开列了一大批西方法学名著,要求阅读。但同时他也从来不把任何理论当作是教条,他自己也总是从几方面来叙述他的观点,鼓励我们在习作中创立自己的说法,只是一定要能够自圆其说。
另外,当时日本学者开始来华交流,赠送了一些书籍。特别是仁井田陞的4大本研究专著。导师不懂日文,曾命我翻译仁井田陞成名作《唐令拾遗》的序论。对于日本学者研究成果的阅读,建立了另一个很好的出发点。
我过去的阅读具有游击队风格,没有很正规的体系。读研的3年,虽然杂书还是看得很多,不过专业阅读的主线不再有任何的动摇。按照导师的布置,3年里认真阅读了本学科最基本的史料、论著,留下了7本硬面抄笔记本,以及差不多一皮鞋盒的卡片。
虽然在研究生阶段只和同学合作发表了一篇会议论文,但是我们的硕士论文已经站到了学科的新领域门前。3年的读研读书,为今后的教书生涯打好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