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歌德会说“浪漫主义是病态的”，为何克尔凯郭尔对安徒生和他的童话会如此尖酸刻薄？以赛亚·柏林的《浪漫主义的起源》是否可以提供一个相对清晰的路标？自然主义如何成了“浪漫主义的尾巴”？为何罗杰·加洛蒂会通过不厌其烦的艰辛论证将卡夫卡甚至毕加索都纳入“无边的现实主义”……

记得《六人》的结局。虽说不上惨烈，但当阿夫特尔丁根（或诺瓦利斯）走遍异乡，当他终于抵达了蓝花的山谷，最后的景象是“天灰暗。平沙无垠。”（《六人》p.194），当最后的一根琴弦终于断落，诗人倒向了茫茫沙漠，唯有面容冷峻的斯芬克斯巨像注视着他的死亡。这是洛克尔的雅典式解读。作为新教徒的诺瓦利斯，不可避免地将随着其他阐释者的阐释由雅典而入耶路撒冷，瓦尔特·延斯即是其中之一。尽管他眼中的诺瓦利斯深谙情爱的秘仪，然在他看来，那渴慕啜饮圣血的归途却是因为在诺瓦利斯那里，“最虔诚和最崇高的东西可以表现在卑下的爱之狂喜中”，就像“儿童欢乐的早期时代”将在未来的梦想王国中重新到来。

从雅典到耶路撒冷，从启蒙主义到浪漫主义，从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从崇高到卑微……那万有的一，从未割裂。夜颂与革命，爱与死，浪漫的无底现实的边。

碎片123……

Far out in the sea the water is as blue as the petals of the most beautiful corn-flower, and as clear as the purest glass.But it is very deep,deeper than any cable will sound; many steeples must be placed one above the other to reach from the bottom to the surface of the water.And down there live the sea people.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 矢车菊 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铁锚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安徒生童话全集·海的女儿》，W.A. & J.k. 格拉吉 英译；叶君健 中译/注/评，清华大学出版社1999年11月版，p.68。

“在一个离这儿很远，从来没有人走到的山谷里，开着一种漂亮优雅的 蓝花 。可是花苞在白天里并不开放。苍白的月亮才是他的爱人……当皓月像银盘似的发出灿烂光辉，夜莺听到她自己的歌声欢喜得快要死去的时候，蓝花便在地上开放了，它向着星星打开了它那象蓝色奇珍似的花冠……”

——《六人》，鲁多夫·洛克尔著，巴金译，三联书店，1985年5月版，p174。

【六人：浮士德、唐璜、哈姆雷特、堂·吉诃德、梅达尔都斯、亨利希 * 亨利希来自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诺瓦利斯未完成的长篇小说《亨利希·冯·阿夫特尔丁根》（一译《奥弗特尔丁根》），一个踏遍大地寻找蓝花的竖琴歌者。】

“他是一个歌者，所以他走遍了广大的土地；他是一个诗人，所以他用语言创造了一个世界。每逢他的手指挥着竖琴的弦，他的嘴里唱出低柔的歌曲，那时候连石头也在倾听他的歌声。枝上的小鸟也听得默不作声了，树木也落进了梦中。”
——《六人》，p.167。

▼蓝花·传说中的矢车菊 （cornflower）

“他眼里只有蓝花，他久久凝视着它，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柔情。”

——诺瓦利斯，《奥弗特尔丁根》，《夜颂中的革命与宗教——诺瓦利斯选集卷一》p.36。

▼ Windflowers by William Waterhouse 1903
Oil on canvas 79cm x 114cm 
Private Collection  

▲ Windflowers by Seals & Crofts

Windflowers,my father told me not to go near them,he said he feared them always,and he told me that they carried him away.

Windflowers,beautiful windflowers, I couldn''t wait to touch them, to smell them I held them closely, and now I cannot break away ,their sweet bouquet disppears,like the vapor in the desert,so take a warning, son.

Windflowers,Ancient windflowers, their beauty captures every young dreamer,who lingers near them, but Ancient windflowers,I lo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