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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录:曼德尔斯塔姆
阿贝尔 发表于 2010-3-1 2:58:00 
 

曼德尔斯塔姆画像

抄自金兹堡《二三十年代艺术札记:1933》   

曼德尔斯塔姆在安娜·安德烈耶夫娜那里朗读《论但丁》。曼德尔斯塔姆个子不高、清瘦、窄脑门、曲线形的小鼻子、尖下巴、几乎灰白的邋遢胡子、仿佛看不清小东西的紧张目光。他说话时,紧闭着缺牙的嘴,声音悦耳,音调出人意料,极讲究俄语的语体。他充满节律,犹如充满思想和美妙的词句。他边朗诵,边摇头晃脑,双手微微摆动;合着朗诵的节拍满足地喘气——种合唱队领班的生理现象,在他身后是兴奋的合唱队。

曼德尔斯塔姆外号叫疯子。在那些惯于隐瞒自己动机或是偷梁换柱的人们,他确实也像个疯子。对他来说,大概不存在动机和行为之间的距离,不存在构成欧洲思想方式本质的距离。安·安*说:“奥西普是只装有意想不到礼物的箱子。”也许,他很特别。而在争吵时,他倒更自然些。但是在安·安那里极力想变得衣着华丽的曼德尔斯塔姆却是怪诞的。他对付不了我们文明最普通的点缀物。他的活领和领带——各归各,很不协调。至于那条棕色的细料条纹裤短得找不出第二条。这块料子是配给他妻子做连衣裙的。

他的日常姿态也惊人地不合实际。这表现在他语调的悦耳温柔上,表现在他那弯成直角的鞠躬的古怪谦恭上,表现在他一把抓住您手指的笨拙的握手上;当他请求把火柴递给他时,那动作滑稽可笑而富有节奏。他使用寻常的语言,稍稍浪漫而无规律,稍稍有点粗俗。像他在朗诵时那样,他会四面张望着问:“我没有咕哝得太快吗?”不过在重要话题上他也会加重语气,让进入高雅话语的大门打开。他挥动着双手,他的目光充分表明他完全离开了椅子,离开了对话者,离开了小碟里吃剩的夹肉面包。他用自己诗的语言在说话:不很流畅(带着含混不清的声音、带着口头语“这个…”、带着不断割裂的言词)、气势宏大、毫不羞怯。仍然不忘故弄玄虚和开玩笑。

曼德尔斯塔姆是一处证实乐观主义存在的景观。我们见到的是一个想要名利、一旦诗歌未能发表便伤心难过的人,但是我们也看到,这种伤心与他完成创作计划的感情相比(当他把这种感情和无穷的创造能力结合在一起时)是微不足道的。我们见到的是最好的事物:实现的价值和一个转移到自己劳动中去的人。他尽他所能转移到了那里——剩下的原来是不可思议的事:争论和社会评判。人们为事业牺牲的是生命、健康、自由、职业和财产。曼德尔斯塔姆的癫狂行为是以牺牲一个人的日常生活面貌为代价的。这就是说——任何一小部分意志坚强的努力都没有被消耗在诗歌创作之外。诗歌创造多么需要诗人的自我强制;没有不断的自我强制它那么快就变得粗糙,变得低劣。当一切离去到了那边,日常生活中依然存在一个怀有未经调整理好愿望的怪人,一个“疯子”。

他的诗的节律、思想和运动着的词。他不停做着自己的事情、毫不羞怯、对暗中监视者毫无兴趣。真是惊心动魄,你仿佛观察到了一个创造的生物学具体过程。

论奥希普·曼德尔斯塔姆

由于对艺术能够包容什么存在不充分的理解,“为艺术而艺术”已成为一个笑柄,经常遭到多少有些敌意的人轮番攻击。对于艺术家来说,艺术有一种宗教般的约束力。语言是诗人的信念同时也是他的父辈们的信念,为了走他自己的路并在一个不可知的时刻展开他特有的工作,他不得不把这种信念引到狂妄、好胜的极点。诗歌也许真的是一项失落的事业——象雅各布宾主义,正如一位年轻的苏格兰诗人最近所注意到的那样——但是每个诗人都必须把他的声音象篡权者的旗帜一样高高举起。无论这个世界是否落到了安全机构和脑满肠肥的投机分子手中,他必须加入到他的词语方阵之中,开始抵抗。

奥希普·曼德尔斯塔姆,这位现代俄罗斯诗歌的拉撒路斯的例子使上述一切更为明确。曼德尔斯塔姆在1928年出版了他最后一本书,1938年他47岁时死于在斯大林的集中营之间辗转的途中。在当时以及他消逝后的二十年里,他的名字几乎彻底从苏联文学的记录中擦除了。他的书被查抄,他变成了一个“无名氏”,他最后十年的诗作掩藏在三本小学生练习册中,他的遗孀象珍藏先人的骨灰一样带着它们躲避战乱和迫害。然而现在如果在俄罗斯出版一本他的诗歌选集将会在顷刻之间销售一空。曼德尔斯塔姆的信念似乎已被证实:
  

人们需要诗歌,它将成为他们自身的秘密, 令他们永远清醒 并让他们沐浴在它呼吸之中的闪亮波浪里
  

曼德尔斯塔姆通过效劳于人们所用的语言来为人们效劳。他的早期诗歌写于结交阿克梅派诗人的时期,这一团体的观念与意象派的观念相似并且二者几乎同时出现。这些早期诗歌口味挑剔、整齐匀称,在吸入了整个欧洲文学传统的空气之后又将它们作为俄罗斯的特殊气息呼出。在写于1915年的那些巴纳斯派的冷酷诗句:

日子象韵脚一样打着哈欠:一种麻痹感

从早上开始,艰难地继续、继续: 象吃草的牛,金色的疲乏没有能力 从芦笛中唤起整整一个音符的丰富,和二十年后在流放中写下的这些不加掩饰的强语势诗句:当我的琴弦象伊戈尔之歌一样被调紧, 当我屏住呼吸,你会从我的嗓音里 听到泥土,我最后的武器, 大片黑色泥土干燥的湿气。
  

二者之间仍能看出有机的联系。在另一首写到俄罗斯黑色土壤的诗中他要求它成为“沉默的劳作中黑暗的言辞”。正如克拉伦斯·布朗所指出的那样,曼德尔斯塔姆是一个听觉诗人:“他听见他的诗句并把它们记录下来,把它们从寂静中、从一开始不能听见的事物里拧出来。”每一项事物——俄罗斯的土地,欧洲文学传统,斯大林的恐怖政策——都被迫凝聚在一起扮演诗歌的声音;“因此奥维德带着他逐渐消退的爱 / 把罗马和着积雪编织进他的诗句。”这种诗歌嗓音绝对是属于他的。
  

曼德尔斯塔姆在生活的完美和作品的完美之间取消了叶芝式的“选择”。1971年当他的遗孀编撰的纪念文集《背离希望的希望》在西方出版的时候他进入了俄国文学的殉教史。这一故事始于曼德尔斯塔姆因一首反斯大林的诗而招致的被捕。该诗并未发表,但一个告密者的耳语足以导致他在沃罗涅日的三年流放、他的第二次被捕和心力衰竭之后迅速的死亡。
  

如果说娜杰日达·曼德尔斯塔姆(曼德尔斯塔姆的妻子——译注)是我们时代将诗歌从寂静带到世间的伟大的缪斯支持者之一的话,克拉伦斯·布朗就是任何诗人都不曾觅见的最杰出的鼓吹者之一。他的书涵盖了曼德尔斯塔姆的早期生活和作品,直到二十年代末,这是他将近二十年浸淫于诗歌、探询曼氏生命历程的结果。作为一个传记作者和一个批评家,克拉伦斯·布朗用双重的敏感工作:他进入到他的研究对象之中去理解、去感受他,进而感染读者;但他同时也站在外面,在具体语境中审视诗人,背离他极富文学素养的耳朵和高度发达的知识去检验那些诗歌。这本书的进展缓慢而悠闲:有一种既关注又紧密地卷入其中的语调。在死亡严酷的追捕中,他是霍拉旭之于曼德尔斯塔姆的哈姆雷特。我对这本书最好的称赞是它完全符合它的题献——给娜杰日达·曼德尔斯塔姆。
  

克拉伦斯·布朗同时也在对文本的技巧和语言质地的优美洞察、对这些作品的存在本身的感激与欣悦之中评述了曼德尔斯塔姆的诗歌。在我阅读他的评论、阅读他和w.s.默温合译的曼氏诗歌的时候我不时咒骂自己对俄语的无知。《诗歌选集》包含了曼德尔斯塔姆写作生涯各个阶段的作品,从阿克梅主义的《石头》到流放中最后的诗篇,《火与冰的泪水》。这些译作带有美国当代诗歌的痕迹,我注意到默温的译诗柔化了俄语雕塑般的声音——这是标准的格律诗节变成自由诗时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的——但它们幸好保留了曼德尔斯塔姆想象力的丰富性和独特性,他的预言以及他对厄运和救赎的庆贺:
  

成垛的人头在向远方徘徊。我缩在其中。没人看见我。但在富有生趣的书中,在孩子们的游戏中,我将从死者中升起,说太阳正在闪耀。
  

我们现在正活在我们自己这个危急的时代,这个时代作为一种艺术的诗歌受到被某种要求遮蔽的威胁:它要求诗歌成为政治态度的图示。一些评论者象真理部门派来的公务员一样拥有全部的鸡毛蒜皮的刀笔技能。曼德尔斯塔姆的生命和作品是有益的、具有警戒作用的:如果一个诗人必须把忍耐变成进攻,他得去追寻一次毁灭,并在他的生命和作品中准备承受后果。

译注: 该文是希内为克拉伦斯·布朗和w.s.默温翻译的曼德尔斯塔姆《诗歌选集》以及克拉伦斯·布朗所著的《曼德尔斯塔姆》所做的书评,写于1975年。

 

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火焰

  

在这篇文章的只言片语里,约瑟夫·布罗茨基对人的生命的划分令我惊奇。
  

他说: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活了八十一岁,其中有十九年时作为俄国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妻子度过的,还有四十二年是他的遗孀,其余的便是她的青少年时代。
  

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的生命在这里被分成了三段:与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结婚以前,与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结婚后,与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分别后。他在这里暗示了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对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整个生命的完全支配,她的生命阶段这样来分最有意义,因为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的整个生活的命运都是由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决定的。而直接说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是“俄国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请注意没有那个词“之一”。也请不要忘记布罗茨基是获得诺贝尔奖的诗人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位。
   

这篇文章主要虚构了在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去世后,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的生活,并简单评论了她写的那本回忆录。
   

在写回忆录之前,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从未进行写作。她为了使丈夫的诗作不至于在专制的帝国湮灭,而日夜朗诵,将之烂熟于心。最终这些诗句影响了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以致于在后来写回忆录的时候,她的字词之间的指向和风范都可追溯到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那些诗句。布罗茨基这样说:它们不禁为她提供了思考的空间和看问题的角度,更重要的是,形成了她的语言规法。因此,当她开始写书时,她总是下意识得、按照他们的句法来调整自己的句法。他的意思是: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死了,他的诗却在她的血液了存活了下来。
  

而作者这样来描述他1972年5月30日最后见到的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的印象(其后不久他就流亡到了美国):……她像是一场大伙的余烬,像是一块没有烧透的炭;你若是碰碰它,它便又燃烧起来。布罗茨基在说: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在帝国的大火中被焚为灰烬,而他并未消失,他的力量在妻子的精神中存贮下来,它是无穷的,可以使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人像一块仍蕴藏着绵绵热力的炭一样灼人。

【注】:文章为《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来自《一个战时的审美主义者——<纽约书评>论文选1963/93》

 
 
 
Re:收录:曼德尔斯塔姆
遥遥(游客)发表评论于2010-3-1 9:56:04 
 
遥遥(游客)谢阿兄推荐,要用心读。
这个时间还在读书呵,昨夜外面尽是爆竹声吧?
以下为阿贝尔的回复:
呵呵,这个时间好像出错了,我好久都不熬夜了。《娜杰日达曼德尔斯塔姆回忆录》明后年出汉语版,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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